自由軟件、路邊的蘋果樹 和 關於Linux的一些事實
OK，有幾天沒機會上網，可能讓大家覺得我放棄了這裡的辯論。不過請放心，我這不又回 來了。:) 是的，“不管如何地球終究一直是這樣轉著的”，這本來是對尊重客觀事實的 肯定，可笑的是居然有時它也被不調查Linux發展的客觀事實、無視軟件產品實際上並非 普通物質商品、並固執地將傳統的商品經濟觀念應用到自由軟件現象上的人，拿來作為指 責Linux堅信者“教條”的措辭。:) 我且不討論到底誰在這裡犯了教條的錯誤，不調查 事實，盲目地將別人稱作為“教條”的行為，本身就是教條主義。我們且來看到底什麼才 是謊言。至於什麼是真理，由於本人水平有限，還是不要作無謂的、也一時難以讓所有的 人改變想法的證明，且讓時間來證明一切。
首先我得承認錯誤，辯論中輕易的斷言和沒有事實根據的憑空感覺都是站不住腳的，“平 民的力量”一節我犯了很多錯誤，要感謝薛兆豐的指教，和經濟學有關的課程，不管是中 學還是大學我都沒有學好，但是還不至於因此而對自己眼前活生生的Linux蓬勃發展的事 實失去了信心！
然後我們來看看自由軟件是否真是“人盡可摘的蘋果樹”和“任意捕撈的池塘”。持這種 看法的人認為軟件代碼和其它形式的有形資產一樣，是靠其專有性和商品價值來吸引軟件 公司進行積極開發的，這是傳統的軟件產業界人士不難得出的觀點。可是它卻忽略了這樣 兩個最重要的事實：
一、任何軟件，雖然是附著在一定媒質（如軟盤、CD-ROM光盤）上的，但它本身是無形 的，對運行它的計算機而言，它是指令，對編寫它的開發者和使用它的用戶而言，它是一 種信息、知識或者思想。我們都很清楚一個淺顯的道理：兩人手中各有一個蘋果，相互交 換一下，每人還是只有一個蘋果；如果兩人各有一種思想，相互交換一下，結果是每人都 擁有了兩種思想。這和“人盡可摘的蘋果樹”、“任意捕撈的池塘”正好完全相反，因為 蘋果摘了不會馬上就再長出來，池塘裡的魚蝦撈一條就少一條。不管是專有的軟件還是自 由軟件，都具有這個特性，只是專有軟件的開發商由於害怕喪失壟斷利潤而不敢將源碼拿 出來和別人交換，而自由軟件卻正好相反，依靠開發者之間思想、智力的交流（其實也就 是合作），形成開發測試方式、性能質量、發行途徑方面封閉軟件無可比擬的優勢，顯示 出旺盛的生命力，盡管因此而使任何人都不能通過專有的源碼來獲取其商品價值（或者壟 斷的高額利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自由軟件本身確實不能成其為商品，這是其不遵循 以往軟件價值觀的地方，也是它的根本特點。
但這並不是說對自由軟件提供的服務支持也不能成為商品了。盡管從互連網的新聞組、電 子郵件討論中獲得免費支持的可能性很大，但對於關鍵應用系統的支持還是需要更加專 業、更穩定可靠的來源來提供，於是才形成了象LinuxCare這樣純粹的支持服務公司。至 於象Red Hat等Linux發行商，則在它們各自發行的版本中，都加入了自己的（開放源碼 或者不開放源碼的）開發，形成帶有附加價值的服務。
二、商品之所以成其為商品，其根本在於它具有一定的使用價值，從而才能在此基礎上通 過交換來形成（或者說實現）其商品價值。誠然，商品的使用價值常常要比它在交換中體 現出來的商品價值要低得多，因此以往的商業軟件公司的目的都在於追求軟件產品的商品 價值，也是自由軟件之所以首先在民間發展起來的原因。但這並不是說只有依靠軟件的商 品價值，才能推動軟件產品的發展，Linux、GNU以及相關軟件的出現和不斷發展，已經 成為事實，而且越來越多的傳統軟件商也意識到它的優勢，以種種形式加入到其中來，比 如IBM、Sun、Apple等，如果你關注過LinuxToday上關於商業支持的新聞，就會發現這 樣的消息每天都在出現，已經數不勝數。
那麼是什麼在推動自由軟件發展呢？是客觀需要、用戶（以及具有開發能力的那一部分用 戶）的客觀需要、也就是軟件的使用價值，在推動著自由軟件的發展。具備了使用價值的 自由軟件，在今天的互連網時代以傳統商品前所未有的速度傳播。自由軟件本身之所以尚 未成為商品，是因為每一個軟件都是難以統計的合作者（包括挑毛病、找錯誤的用戶）的 集體貢獻，對他們每個人單獨的貢獻實在是無法衡量，因此也無法給他們支付報酬。但和 自由軟件相關的服務，則毫無疑問可以通過傳統的商品交換與支付系統來體現其商品價 值，從而成為真正的商品，並且由於其使用價值的長期存在，它成為商品後將不會只是昙 花一現，而是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當然，自由軟件開發（即集市開發形式）的出現，是有其物質條件的。自由軟件發展的速 度，也受其開發者和用戶物質條件的制約。看起來自由軟件的開發速度或許比不上傳統軟 件，比如Linux從91年到現在八年時間，也還沒達到Windows那樣的易用程度，國內至今 也還沒有一個能令人滿意的中文Linux版本，可是，你要看到的是，Windows是微軟從80 年代就開始的資本與技術積累的產物，微軟將從MS-DOS獲取的巨額資本投入Windows的開 發，才會有今天的結果，Linux的開發成本與其不可同日而語。而且，國內中文Linux開 發和完善的速度，和當年中文DOS、中文Windows外掛平台的修修補補的漢化相比，進展 只能說快而不是慢吧？
自由軟件開發出現的物質條件，就是在自由軟件開發的早期，在其開發人員尚未直接從自 由軟件及其相關產品與服務獲取足夠的物質生活條件的時期，還需要通過其它手段來獲取 維持正常生活所需的物質條件，通俗地說，就是要先解決溫飽問題，然後才能有余力參與 開發自由軟件。這也是為何國內目前的自由軟件開發尚未充分展開的原因。但是，隨著自 由軟件的商業模式越來越普遍，真正有能力的開發者獲得直接支持的機會越來越大，需要 另外一份工作來謀生的時期也會越來越短。誠然，自由軟件的開始，是靠相對很少數的一 部分人的無私信念而非商品經濟來推動的，但其成果被投入到市場的循環之後，產生出來 的利潤被用來進一步支持其開發力量，形成良性循環，從而能不斷發展下去。
這裡有趣的是為什麼自由軟件創造出來的利潤會被投入自由軟件的再生產，而不是象有些 人預料到的那樣藏入自己的腰包，或者轉而挪到封閉軟件開發的投資上去呢？其中的原因 顯然是因為傳統軟件行業激烈的競爭所致。傳統的商業軟件公司投資自由軟件，是希望通 過自由軟件要麼擴大自己的市場份額、要麼提高自己的產品質量、或者僅僅是簡單地樹立 自己的形象，從而更有利於進行傳統意義上的競爭。因此，自由軟件和傳統軟件產業也是 相輔相承的，完全脫離了傳統軟件產業，自由軟件也無法存在。試想有一天如果所有的軟 件都成為自由軟件了，必然會有人眷念封閉軟件的高利潤，跳出來“竊取”一些自由軟件 的成果，加上自己的部分開發，包裝成為封閉軟件來銷售。整個軟件產業都成為自由軟 件，因此看來也是不大可能的（但願我這個預見是錯的:）。
傳統的軟件業者，往往下意識地希望仍然象傳統軟件那樣，完全依靠自由軟件的開發或者 發行來獲取利潤，因此往往形成自由軟件難以維持的幻象。的確，Linux發行版制作和發 行商的日子是很不好過的，利潤微薄，或者干脆就沒有，如果不通過支持與服務的途徑來 獲取利潤，是無法度日的。畢竟，自由軟件不是新的賺取高額利潤的機器，而是恰恰相 反，對於商家來說，它引入的是更甚於傳統軟件市場的空前激烈的競爭。但是自由軟件商 家生存的艱難，並不能說明自由軟件本身就是泡沫，而只能說明妄圖通過自由軟件突發橫 財、一夜暴富的想法才是泡沫。自由軟件是依靠其使用價值的推動來生存的，只要它有存 在的理由，只要它仍然受到用戶的歡迎，就會有商家來為它提供支持和服務，自由軟件商 家生存的艱難，正是因為軟件服務業的競爭更加激烈，但畢竟其中的強者會生存下去，盡 管這些商家獲利或者壟斷與否，都與自由軟件的源碼沒有什麼關系，這些源碼將會始終開 放下去的。即使是BSD系統那樣很容易就被傳統軟件商“專有化”、據為己有的系統都在 頑強地存在，何況是Linux這樣已經明確遵照GPL、要求源碼始終保持開放的系統呢。所 以我說以Linux、GNU軟件為代表的自由軟件絕不是“昙花一現”，而是將生機無限！
接下來談談自由軟件的發起和私心與無私的問題。的確，集體農莊中必定有人私存糧食， 再富有的人，也有的會忍不住貪婪，墮落為小偷、貪污犯或者強盜。但這並非是說無私的 人壓根就不存在了。無論貧窮與富裕，無私的人都是存在的，而且數量可能還相當大，不 是你所想象的那麼稀罕（當然公平地說，富裕條件下無私的人可能會更多一些）。即使就 在國內，也有很多非常現實的例子，比如你的www.xml.org.cn網站，你和你的朋友們在 它上面投入那麼多的精力，都是希望得到物質上的回報嗎？我想不是。那你也可以說， “我是有其它目的或者野心的，比如為自己贏得某種聲譽，並非完全無所圖的無私奉 獻”。那麼將心比心，類似你這樣的“野心”或者願望，也可能存在於Linux的開發者身 上，並且已經足夠成為推動Linux以及自由軟件開發的動力了（當然，至於是否對那些希 望象傳統軟件那樣獲取很高利潤的人有吸引力，那是另外一回事）。
最後一點，是需要澄清關於“Linux經常死機，缺乏技術支持，除了滿足程序員學習的目 的外，既不能供普通用戶上網打字玩游戲，也無法勝任銀行、股票交易所、航空公司等世 界等級負荷的關鍵任務”的無端指責。盡管其它地方已經有很多對類似指責的駁斥，我還 是想在這裡說說我所知道的事實：
1. Linux經常死機嗎？我在大學時，我們實驗室的Linux服務器兼IP地址翻譯網關、學校 的BBS，除了停電、更新硬件的需要，或者是在當年Linux 2.0.3x內核還有teardrop等 漏洞被人攻擊後需要開機重起之外，從來沒有意外死機的情況發生。互連網上也經常有人 炫耀他的Linux服務器不停機運行時間有多長了。
2. Linux缺乏技術支持嗎？不知道你光顧過freesoft的News、清華BBS的Linux版、華南 木棉BBS站Linux版、中科大BBS的Linux版等比較熱鬧的Linux討論版沒有，如果你去 過，不知道你注意過一旦有人提出問題，它被別人給出解答的時間一般是多長？另外如果 你使用正版軟件（比如Windows），不知道你打過出品商的客戶服務電話沒有，他們為你 解決問題一般需要多少時間，收取多少費用？（注意，也許你需要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 因為抱怨微軟根本不提供支持服務的正版用戶我知道是有的。:)）另外，如果你的關鍵業 務的Linux系統需要7x24支持，你問過RedHat和LinuxCare沒有，他們做不做？（國內抱 歉暫時還沒有聽說。）
3. Linux不能供普通用戶上網、打字、玩游戲嗎？Netscape的Linux版和Windows版功能 沒什麼兩樣，KDE和Gnome的界面，我想會用Windows的人一定也會用，打字對於中文而言 是一個比較困難的問題，但如果你見過TurboLinux 4.0或者XteamLinux 2.0的編輯和排 版軟件，也許想法就會不一樣了。至於玩游戲，Doom，Quake已經有Linux版了，最近 Heroes III也宣布將會有Linux版。以後還會越來越多，恕我無法一一預見。
4. Linux無法勝任世界級負荷的關鍵任務嗎？目前的狀況是，暫時如此。但是Linux已經 完全勝任中、小型網絡系統的需要，而且在Linux 2.4發布後，對SMP的支持將相當完 善，支持64個CPU的並行，並且和大型機相當的日志型文件系統（Journaling File System）也在開發之中，並逐步完善，到那時，再評論Linux是否勝任大型任務也不晚。 畢竟，和大型主機使用的商用Unix相比，Linux的出現還沒有多長時間。
至於說自由軟件今天並沒有影響商業操作系統的地位，請問Apache已經占有百分之十幾的 Web服務器市場，算不算影響了商業Web服務器的地位？如果說一定要占到50%以上才算的 話，那麼的確，自由軟件現在並沒有影響商業軟件的地位，不過我想有一天會足夠讓你感 到如此驚訝的，盡管那時仍然沒占到5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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