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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中的武林故事(轉自新語絲)

作者:怪客 1.黃教授. 這些故事都是在一個飯館裡從黃教授那兒聽來的. 黃教授是我幾十年的老相識,也是我一直佩服的朋友,他早年從學解析數論起家, 在國內時就小有名氣,到美國後改練算術幾何,雖然沒做得特別大,也算是成就斐 然,畢業後經過一番波折,幾年前在此間 作者:怪客

1.黃教授.

這些故事都是在一個飯館裡從黃教授那兒聽來的.

黃教授是我幾十年的老相識,也是我一直佩服的朋友,他早年從學解析數論起家,
在國內時就小有名氣,到美國後改練算術幾何,雖然沒做得特別大,也算是成就斐
然,畢業後經過一番波折,幾年前在此間的一所大學混到了tenure,所以現在是正
兒八經的教授.也許是讀書時專心過度,黃教授四十多歲了,依然是光棍一條,錯過
了婚姻大事.好在他生性豪爽豁達,也不以此為意,而且喜愛戶外活動,除了打網球,
一年四季海邊釣魚不說,每到秋冬季節還扛把獵槍到山裡打獵,所以每天樂樂呵呵,
倒也過得快活自在. 只是人到中年,諸事煩雜,歲月易得,我和他雖然同在一地,
但見面的機會卻是越來越少了.

長話短說,這次找到黃教授,是為了一個小朋友小胡.小胡兩年前從國內頂尖大學
數學系畢業後就來到美國的一所長青籐名校,師從一位幾何大師讀學位,最近剛剛
過了資格考試,來我這兒玩幾天散散心.我在國內時多蒙小胡的父母幫忙,知恩圖
報,很想有機會報答一下. 和小胡深談幾次,我感覺到他是有些彷惶,好象是數學
上不知道該干什麼好."這樣吧小伙子,"我說:"我帶你去見黃教授,讓他和你好好
談談."

找到黃教授後我說明了來意,黃教授呲出黃牙一樂:"老怪,你這不是要我來毒害青
少年麼?"

我說:"這是哪兒的話!小胡兄弟這樣優秀的青年人才,又是初涉人世,老兄你不好
好給他講講這江湖上的急風險浪,我還要為他的前途擔心呢.再說黃兄,我們兄弟
好一段不見了,也該好好聚聚,今天由我來做東."

黃教授笑說:"我們是該好好喝一頓了,這樣吧,十四街新開了一家川菜館,我們去
那兒邊吃邊聊如何?"

2.武林.

我們一行三人在小飯館裡坐定,兩杯啤酒下肚,黃教授當即直奔主題:"小胡兄弟,
你看武俠小說嗎?"

小胡有些迷惑:"當然,在大學看過."

黃教授說:"咱們中國人學數學的,沒有不看武俠的.記得八幾年的時候,那時國內
管數學競賽的老裘,是系統所的副研究員,有一天我們幾個到他家裡去玩,發現他
家裡滿滿的幾書架書,沒一本是數學書,全是武俠小說.看到我們吃驚的樣子,老裘
笑著告訴我們,數學界沒有一個不是精通武俠的.老裘講,八四年的時候中國數學
會在上海開年會,會議結束後北京代表團一行一百多號人在機場等飛機,大家閒聊
起來,隔行如隔山,本來沒什麼好說的,但最終發現了一個共同話題,武俠小說.這
些教授研究員,居然個個都是武俠迷. 這幫老家伙還投票選了最喜愛的武俠,你
猜結果是什麼?居然一致通過是神雕俠侶. 金庸裡我最討厭的就是神雕俠侶,什
麼他媽古墓派,莫明其妙."

我笑著說:"記得華老曾經說過,武俠小說是成年人的童話."

黃教授說:"這都是表面上打哈哈,哪有成年人看童話的?那豈不是個神經病?這裡
面是有一個深層原因的,說起來簡單,數學界實際上就是武林,就是江湖.我在國內
國外數學界混了幾十年,越來越感覺到這一點."

小胡不解地說:"我所見過的老師個個都是謙謙君子,儒雅長者,沒有象綠林中人物
的."

黃教授哈哈笑著說:"在學生面前裝假正經,古今中外都一樣.我問你,武林中最重
要的是什麼? 是武功,只要武功超群,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數學界也是一樣,最重
要的是數學功夫,只要你解決了什麼超級難題,不管怎麼樣別人也得服你.武俠裡
最看重的是座次排名,數學裡也是一樣,最重要的就是排名.老板給學生寫推薦信,
主要就是說這學生比誰誰強. Borel在回憶錄裡說,每年IAS的老家伙們最大的樂
趣之一就是給申請Postdoc的人排名,看看誰比誰厲害,其實他沒說的是這幫老家
伙何止只給Postdoc們排名,他們是在給整個數學界排名,雖然從不明說,可圈裡的
人誰的心裡都有數,誰比誰強,誰比誰差,一清二楚."

小胡說:"IAS一共只有七個教授,怎麼可能給整個數學界打分排名?"

黃教授搖頭說:"你哪裡知道這七個人的厲害,那可是真正的絕頂高手. 有一次有
人給Weil看一篇paper,Weil看了作者就說,這個問題這小子做不出來,即使做出來
也肯定是錯的.果不其然,Weil老先生的眼光,可謂如電如炬.還有一次,十幾年前
我的老板曾盡幾年之力寫成一長篇paper,200多頁,非常technical,復雜得要命,
拿去給Deligne看,結果Deligne花幾分鐘看了前言就說有錯,最終果然如此.就象
是洪七公一看郭靖,就知道他有幾分武功一樣,呵呵,那七個人可都是人精哪."

我說:"早年在國內的時候就聽人講,數學會開會,華老的座位一定要在正中間,往
後是他的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等等,要是誰把蘇步青排到了前面,那就惹了大
麻煩了."

黃教授笑著說:"華老那一茬人都是農村出身,所以難免把農村的陋習搬過來,但內
涵是一樣的.其實洋人這兒也不例外,記得Polya在回憶錄裡說,他和Hermann Weyl
在ETH同事多年,但Weyl很少跟他說話,這個老家伙到老了也不明白,Weyl哪是不願
跟他說話,根本就是看不上他,想想看,西毒歐陽鋒怎麼會願意和智靈上人說話?會
幾個大手印又能怎樣?"

小胡也笑說:"我可就是做智靈上人的數學分析習題集過來的."

黃教授笑說:"看來你是練了一身藏傳武功.說起來武林裡面幫派蕪雜,數學界也是
一樣,山頭林立,互相之間互不買帳,尤其在一些公立大學的數學系,山頭之間為
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往往斗得你死我活,樂此而不疲.每四年開一次的數學家大會,
整個兒就是一華山論劍,英雄排座次的戰場,所以每次都熱鬧得不得了."

我說:"上次的ICM在北京開,進了人民大會堂,還他媽開了國宴,夠過瘾的."

小胡說:"現在咱們中國人也開數學家大會了,今年就在香港,還要發金牌銀牌呢."

黃教授說:"你知道什麼,中國人開數學家大會,這叫清理門戶,把各種逆子叛徒給
逐出門牆. 當然了,發發金牌銀牌,除了獎掖後進,也有調濟各個山頭的意思."

我說:"黃兄,咱們身為海外游子,時刻也要關心祖國建設,是不是?你給我算算,中
國的數學什麼時候能趕上世界一流?"

黃教授長歎一聲:"哪有那麼容易,說到底數學這東西是一種文化傳統,沒有幾代人
的努力,根本一點希望都沒有.你看看國內這些搞數學的,哪有一個象樣的?整天吃
喝玩樂,研究的好象都不是數學.我覺得恰當地說,中國數學的水平非常類似中國
足球的水平,一路貨色."

小胡笑說:"這不又輸給日本隊了麼,球迷還鬧了事."

黃教授也笑著說:"咱們中國不出球星,倒出不少足球流氓,數學界也是一樣,老陳
歲數大了,回國後經常信口開河,一幫人跟著瞎起哄,欺負老年人,說中國要成數學
大國了,其實都在給自己撈好處,又碰上李鐵映這個科盲,居然把這個叫成陳省身
猜想.我覺得這個猜想要加上一個必要條件,當中國隊拿了世界杯冠軍的時候."

我們三個都哈哈大笑起來,引來不少臨桌的側目.

小胡止住笑說:"黃教授,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你能不能再給我多講講數學界裡的
人物?"

黃教授說:"我在這個行業裡混了這麼多年,各種各樣的人物也都見過,見得多了之
後,也不知怎麼了,越來越覺得這些數學家們都在武俠小說裡見過,搞到後來我自
己也胡塗了,好象是生活在武俠裡一樣."

我說:"你到底見了些什麼人?"

黃教授說:"比如說星宿老仙,東方不敗,四大惡人,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任我行,苗
人鳳,左冷禅,蘇星河,帶頭大哥,韋小寶,岳不群等等,有華山派,衡山派,少林派,
峨眉派,星宿派,有練九陰真經的,練葵花寶典的,逆行經脈的,走火入魔的,剽竊秘
芨的,還有破腹自殺的,什麼都有."

小胡搖頭說:"這些到底是誰呀?"

黃教授說:"你先別忙對號入座,以後慢慢就明白了."

我問:"誰是丁春秋?"

黃教授瞪我一眼說:"老怪,你這是明知故問."然後黃教授輕輕說了個名字.

看著小胡目瞪口呆的樣子,黃教授和我都笑了起來.

3.女人.

我說:"黃兄,你把數學界比做武俠世界,我多少同意.可是有一點數學界和武俠截
然不同,在武俠小說裡到處是美女纏在這些俠客身邊,可你去看看,數學系有幾個
女的?這裡面又有誰是漂亮的?"

黃教授說:"這也難怪,女人天生就不應該學數學,其實不只是數學,任何理論科學,
到後來都是個體力活,需要長時間的concentration,而女人到了二三十歲,都要考
慮嫁人生孩子的問題,哪還有可能長時間地集中精力做數學?Weyl曾經說過,There
are only two women in mathematics, one is not mathematician, one is
not woman.呵呵,他說的這兩個女人,一個是Sofia Kovalevskaya,另一個是Emmy
Noether,這兩位的畫像現在還在我們系裡掛著呢. Kovalevskaya長得漂亮,可她
的paper誰都知道是被她美色迷倒的老板Weierstrass代寫的.至於Emmy Noether,
無論從長相到言行舉止,沒有一點象個女人的,整個一男的."

小胡說:"Weierstrass還這麼不老實,真想不到."

黃教授笑著說:"相比現代數學界的幾個糟糕老頭子,Weierstrass還算是有情有義
的."

我說:"怪不得數學系的光棍特別多呢."

黃教授歎氣說:"不單是數學系的女生少,一般象樣點的女孩也不願嫁給數學系的
人.一來沒錢,二來數學系的人一做起問題來,其它什麼都忘了,沒法過日子.一個
數學問題,短則做幾個月,長則幾年,陷進去之後,每天走路想,吃飯想,連和老婆上
床都在想,不象一般人還有個上下班,這是他媽全天候24小時,每天都神神癫癫
的,做不出問題還要拿老婆當出氣筒.聰明點的女孩誰願意過這種不人不鬼的日子.
"

"哈哈哈哈..."我們笑得前仰後合.

黃教授接著說:"我還讀研究生的時候,老板跟我說過,兩個數學家相遇,第一個話
題肯定是數學,第二個話題肯定是Sex.我當時還半信半疑,後來才發現是千真萬確.
你想,一堆大男人,整日裡切磋武功做問題,閒下來的時候還能談什麼其它的?外邊
的人來了,總覺得數學系裡是成堆的色棍,每天不務正業談論女人,不理解個中原
因."

我說:"費曼在自傳裡講,有一次他大著膽子到Las Vegas逛妓院,到那裡才發現那
兒的妓女認識他的大部分教授同事,費曼還納悶,難道這裡的婊子都是Caltech物
理系畢業的不成?"

黃教授笑著說:"你這故事多半是費曼自己編造的,為了給他自己的不軌行為打圓
場.數學系雖然色棍多,但多半是紙上談兵,出一兩個采花大盜不奇怪,但說人人如
此就有悖常理. 原因很簡單,每天都在想問題,實在不會有太多其它空閒時間.給
你們講個典型的小故事. 我在讀書的時候有一個日本師兄,不但學問做得好,而
且為人謙虛有禮,和我們關系都很好. 有一段時間大概用功過度了些,師兄有些
厭倦,就到學校的酒吧去消遣,居然真的勾上了個漂亮的白人女孩,有那麼幾天這
兩位手拉手在系裡走來走去.過了幾個星期我發現日本師兄又一個人鬼鬼祟祟地
在系裡東躲西藏,我問他怎麼回事,師兄直跳腳說,老子還要回來讀paper做問題呢,
哪他媽有空整天陪她鬼混?呵呵,師兄本想逢場做戲,沒想到撞上一個多情的,糾纏
不休,害得我這師兄在系裡躲了幾個月,全系傳為笑談.這一晃多少年了,現在師兄
在日本也當上教授了."

4.激情.

我說:"做問題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讓你這師兄這麼神魂顛倒,連女人都顧不上了?"

黃教授說:"羅素把這個叫the intoxicating feeling of sudden
understanding,中文裡應該叫頓悟吧,一個問題思考了很久,突然一瞬間明白了,
這種感覺,絕對是一種生理快感.Weil老先生曾經比較過這種快感和性高潮時的快
感,他的結論是兩者各有千秋,但時間長短有所不同.性快感總是短時間的,哪怕你
他媽是練了藏傳密宗吃了大補丸,了不起也就能折騰幾十分鐘,而頓悟的快感能
持續好幾天.我的老朋友田剛在國內電視上說什麼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不懂
的人只知道他在自吹自擂,其實他是在說這種快感,只不過不好明說罷了."

我笑說:"所以外人說數學系的人都是色迷迷的也是有道理的."

黃教授歎氣說:"往深裡講這其實是一種激情,一種無法控制排山倒海的力量在推
你前進,任何搞數學的都會有親身體會,但人的一輩子這種激情最多只有幾次,現
在的數學體系浩大繁雜,要做出大的問題沒有這種激情根本就沒有可能.菲爾茲獎
只給40歲以下的是有道理的,40歲以上的人步入了中年,還會有個什麼激情?荷爾
蒙分泌量已經不對了,該雄起時雄不了,還談做什麼數學."

我知道黃教授也40多了,而且和菲爾茲獎也只是擦身而過,就說:"黃兄,菲爾茲獎
之外還有Cole獎,Wolf獎,再說40歲以上真的不靈了?總會有些例外吧."

黃教授說:"我只知道一個例外,是Grothendieck.在退隱多年之後,1982年時,
Grothendieck老先生突然在5個月內一氣寫下1600頁的paper,真正的激情迸發,那
時他已是50出頭的人了,了不起呀.你猜他的paper的標題是什麼,The Long March
Through Galois Theory,哈哈,Galois理論的長征,怎麼樣,夠厲害的吧."

看小胡有些困惑的樣子,我說:"長征對咱們中國人來說是一政治名詞,歷史名詞,
最多也就是宣傳隊播種機,可是對西方人來說長征是一個非常浪漫的故事,意謂著
為了某種目標而歷盡千辛萬苦,最終取得勝利. 我記得美國老牌政治家布熱津斯
基有一次在電視上教訓幾個小癟三,說小子們,你們知道長征是什麼,長征是從紐
約出發走到三藩,再從三藩走回來,然後再走兩個來回!"

黃教授點頭說:"是這樣的,Grothendieck老先生對代數基本群的剛性有著超人的
領悟,他認為這完全決定了雙曲曲線的同構類,以及曲線模空間的同構類.通過對
曲線以及模空間的胞腔分解和代數基本群的作用,老先生認為可以得到對Q上絕對
Galois群的精確描述,這就是他心裡的長征."

看我們有些發暈,黃教授笑說:"算了算了,不和你們談細節了,再給你們說個
Grothendieck的故事吧.你們知道Grothendieck老先生在盛年的時候就歸隱田園,
從數學界消聲匿跡了,二十幾年前我老板剛剛畢業,在Rutgers當助教,有一天在餐
廳吃飯的時候,老板赫然看到Grothendieck,正抱著一個Rutgers的女生在親熱吃
飯呢.老板大著膽子上去打招呼, Grothendieck斜著眼看他問:'你是干什麼的?'
老板說是做代數幾何的,Grothendieck一樂說:'我對那東西已經不感興趣了,現在
我在干更重要的事.'老板琢磨著這更重要的事就是摟著女孩吃飯,就胡說幾句走
了."

"過了一陣老板聽說那個女孩跟著Grothendieck去法國了,忽忽又過了一年多,這
女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又從法國跑回Rutgers來,舉目無親,只好找到我老板
來哭述,Grothendieck已經把她給拋棄了,顯然這女人和小孩已成了老先生新長征
路上的絆腳石."

我笑說:"長征路上女人生了孩子,留在當地脫離大部隊的不算太奇怪."

黃教授有些出神地說:"我最近聽說這孩子已經長大,從哈佛畢業了. 二十多年一
晃過去,Grothendieck再也沒有了消息,他老人家的萬裡長征,也該走了一大半了
吧."

時間不覺過去,夜已深了,飯館裡只剩了我們三個,掌櫃的遠遠的在不耐煩地看我
們,我看黃教授已有幾分醉意,就說:"黃兄,今天就到這吧,我們改日再來."

外面夜瀾風靜,街上依然車水馬龍,我們再沒說話,走到路口黃教授向我們揮揮手,
徑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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